沒了黃國爸爸，你還能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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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黃國爸爸，你還能站著？
半年前。
貴霜王朝的國際形勢前所未有的大好, 貴霜王看著戰報，笑得嘴角都要裂開了。
西面的薩珊波斯人忽然放棄已經占領的貴霜城市，向西退卻，黃國將領徐榮立刻率領教導團向北反擊反叛的幾個游牧部落, 連破數陣。
眼看那些反叛的游牧部落只剩下最後幾個山頭了, 大勝就在眼前。
“好！有黃國教導團在, 那些逆賊算什麽？”
“來人, 重賞徐榮等黃國救星！”
貴霜王波調大喜，眼看要完蛋的貴霜王朝保住了！
他看著一群貴霜官員和將領, 大聲笑著：“我就知道徐榮和那些黃國將領是會練兵的, 我終於有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了。”
波調從未見過哪支貴霜軍隊在見到偉大的貴霜王蒞臨的時刻依然站在草場中一動不動的。
貴霜子民見了偉大的貴霜王除了立刻跪下磕頭，或者諂媚地笑, 還能是什麽表情？
徐榮等黃國教導團教導出來的貴霜軍隊竟然無視偉大的貴霜王蒞臨，就這嚴格到骨子裏的對t軍中紀律的畏懼, 就讓波調確定這是一支超過貴霜王朝歷史上所有軍隊的超級強軍。
波調得意無比, 果然，他沒有看走眼。
就是這幾千人的貴霜軍隊一口氣擊潰了所向無敵的薩珊波斯人，奪回了西面的失地, 打得薩珊波斯人倉惶逃回老巢。
就是這幾千人的貴霜軍隊一口氣將北面的叛徒們打回了老家，團團圍困。
波調大聲道：“這支軍隊就是‘鐵軍’！”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一齊點頭，從如今戰無不克的戰績看，這一支徐榮等黃國教導團將領訓練出來的軍隊果然是強軍中的強軍啊。
波調大聲讚嘆道：“本王已經看破了戰爭的真諦！”
“戰爭不是將領之間的對決，戰爭是士卒之間的對決, 只要有一支強大的精銳士卒，就能所向披靡！”
波調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什麽一只獅子率領一千只綿羊，可以打贏一只綿羊率領的一千只獅子, 純屬胡說八道誤人子弟！
一只綿羊率領一千只獅子，照樣可以統一整個森林。
反過來，一只獅子率領一千只綿羊，撐死就是給狼、狐貍、豹子送菜而已。
瞧瞧徐榮身上沒什麽肌肉，胳膊上也不曾可以跑馬，麾下將領更有女將，這像是“獅子”嗎？分明是綿羊啊！
徐榮的勝利就是一只綿羊率領一千只獅子獲得勝利的實例啊！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大聲附和：“沒錯！真正全靠精銳士卒！”
“我軍以前輸了，就是輸在沒有精銳士卒！”
眾人嘴裏附和著，心裏飛快琢磨波調的言語？難道……
果然，波調傲然看著眼前的貴霜將領和官員們，道：“只要有這一支黃國人訓練的鐵軍在手，垃圾菜鳥也能橫掃天下。”
一個貴霜將領瞬間淚流滿面，大聲哭嚎：“偉大的貴霜王啊，你說出了真理！”
一個貴霜官員抹著淚水，道：“貴霜是有偉大的歷史的王朝，貴霜人有自己的尊嚴，強大的貴霜怎麽可以讓一群黃國人帶兵平叛呢？”
“子孫後代會怎麽看我們？”
“貴霜的歷史會怎麽評價我們？”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悲痛欲絕，若是偉大的貴霜王朝的歷史上寫著“貴霜滅國之際，黃國爸爸拯救貴霜”，這是不是要永遠做黃國的好大兒了？
一個貴霜將領跪地嚎哭：“黃國有句話，士可殺不可辱啊！”
做一代人兒子無所謂地，當做忍辱負重了，世世代代做兒子就有些受不了了，誰願意永遠被“爸爸”騎在脖子上拉屎？
貴霜王波調重重點頭，看著一群將領和官員欣慰極了：“果然你們都是貴霜的忠臣。”
想到偉大的貴霜王朝的歷史上將會寫著“某年某月某日，貴霜大亂，黃國人徐榮等率軍破敵，遂拯救貴霜”，波調還能忍受。
可若是寫著“從此，貴霜人見了黃國人都親熱的喊黃國爸爸，而不知道偉大的貴霜王波調”呢？
波調不論從個人權威，還是從國家未來，都不能接受一個黃國將領指揮貴霜人拯救貴霜的狗屎結局。
波調負手而立，冷笑著：“黃國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本王看到了黃國人練兵。”
黃國人練兵不就是靠隊伍整齊，“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嗎？
這有何難？
波調有充分的自信覆刻黃國人練兵的技巧，將整個貴霜的軍隊盡數練成鐵軍。
他淡淡地道：“明明是貴霜人在流血犧牲，在奮力殺敵，動動嘴皮子的黃國將領就奪取了貴霜人的血汗功勞，這合理嗎？這公平嗎？”
波調冷冷地下令道：“來人，命令徐榮和黃國教導團停止進攻。”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用力點頭，再不停止進攻，那些該死的叛徒就要被殺光了。
“來人，命令曹仁來見本王。”
波調氣勢逼人，以前要滅國了，自然要上門祈求，如今腰桿子硬了，他身為一國之主，沒道理要低三下氣跑去見黃國的一個小將軍。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神情嚴肅，握拳，悲鳴：“偉大的貴霜王朝站起來了！”
……
曹仁接到波調的“命令”，冷笑幾聲，真是狗屎啊。
“走著瞧！”他平靜地道。
半個月後，黃國外交使節連今匆匆從沙漠趕到了貴霜王城。
王城的大殿中，無數貴霜將領和官員嚴肅地看著站在大殿門口的連今。
波調同樣冷冷看著連今，一時之間沒搞懂是曹仁職務高，還是連今職務高，換了連今來王城覲見，算是重視還是蔑視。
但他傳喚曹仁，卻沒看到曹仁，這曹仁肯定是不怎麽給面子了。
波調臉色鐵青，慢慢地道：“為何不見曹仁？”
大殿中百餘貴霜侍衛立刻拔刀，惡狠狠地盯著連今。
連今淡淡地道：“本官是黃國海外第一使節，全權負責黃國與各國的交涉。”
波調臉色更差了，竟然無視他的提問？轉頭看一個貴霜將領。
那貴霜將領見了波調的眼色，揮手：“列陣！”
百餘貴霜侍衛立刻在貴霜王宮大殿的門口站成了相向而立的兩排。
那貴霜將領再次叫道：“迎賓！”
百餘貴霜侍衛大聲叫嚷：“殺！”將手中的刀子高高舉起，與對面的貴霜侍衛的刀子在空中交叉接觸。
片刻間，一座長刀走廊呈現在連今面前。
連今臉色大變，眼珠子都要掉了：“不是吧！又來？”
波調笑了，這是怕了？
連今猶豫極了，一會兒想要轉身，一會兒想要前進。
波調差點笑出聲，膽小鬼！
他極力克制，淡淡地道：“黃國使節連今為何還不進殿？”
連今憂傷地看著刀山，一跺腳，大步向前。
一個個舉著刀子的貴霜侍衛惡狠狠地瞪連今。
有人冷笑：“你死定了！”
有人作勢欲砍下。
有人惡意降低刀子的高度，緊貼著連今的腦袋。
有人連聲怪笑。
波調與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惡意對著連今笑，連今會不會走到一半腿軟？
一個女孩子一定嚇死了！
連今大步進了刀山，神情都沒變一下，只是幾步就穿過了刀山，淡定地環顧四周的貴霜將領和官員，道：“你們以為我連今怕了？”
“這種老掉牙的手段，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就不嫌丟人嗎？”
她冷笑著：“我猶豫不決，是在考慮面對你們對我黃國使節的羞辱，我是該立刻轉身回黃國，發動百萬大軍殺光貴霜王朝的所有人。”
“還是……”
連今冷冷地看著貴霜王波調，道：“……還是在殺掉你們之前讓你們死個明白。”
她笑了：“現在，我連今要回黃國，發動大軍殺光敢蔑視我黃國使節的貴霜人！”
連今悠然轉身，冷冷地看著四周尷尬站著的貴霜侍衛，大步向大殿門口走去。
大殿中，波調尷尬以及後悔極了，連今懂不懂政治啊，哪有當使節當得這麽囂張的？政治就是妥協啊！
波調拼命向四周的貴霜官員打眼色，還不到與黃國撕破臉的時候，必須攔住連今。
幾個貴霜官員急忙走出來，搶先堵住大殿門口。
一個貴霜官員微笑對連今道：“連使節何以如此暴躁？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
另一個貴霜官員捋須大笑：“刀山啊，好不好玩？想不想再玩一次？”
又一個貴霜官員笑著道：“最近貴霜流行鉆刀山，挺好玩的。”
一個貴霜將領打眼色，一群侍衛機靈地再次建起了刀山。
那貴霜將領就在刀山下鉆來鉆去，笑道：“看，多有趣？多好玩？哈哈哈！”
連今冷冷地看著一個個熟悉的貴霜官員，重重拂袖，然後指著他們的鼻子，厲聲道：“你們有臉站出來攔我？”
“平日我連今到了貴霜王城，你們立刻就會擺下酒宴宴請我，送無數金銀珠寶討我歡心。”
“昨日我到了王城，等了一天一夜，你們在哪裏？你們竟然個個假裝不認識我？”
“很好，我記住你們了！”
一群貴霜官員仰天大笑，心裏將貴霜王波調罵到了死。
眼看貴霜要驅逐黃國教導團，關系肯定會破裂，這個時候誰腦子有病與黃國使節連今保持親密關系？
就不怕被波調的刀斧手惦記嗎？
今日卻要刻意怠慢了連今的他們挽回連今，他們就不要臉嗎？
大殿中，t波調微笑道：“連使節，本王有大事請教。”
國家大事一定比使節個人的面子和裏子重要，就不信你不留下。
沒想到，連今頭都沒回，冷冷地道：“我連今今日在此受到了巨大的屈辱和驚嚇，誰管什麽大事小事？”
“待我回到了黃國，面見陛下，立刻發兵殺入貴霜，貴霜王城必須雞犬不留才能消我今日之恨！”
波調深呼吸，環顧人類歷史，小國在大國的使節面前依然高傲地擡頭的，唯有以色列啊。
但謠傳以色列是美國爸爸，自然另說。
波調調整心態，萬萬不能覺得貴霜已經平定了內憂外患就囂張了，黃國是能夠分分鐘滅掉摩羯陀和百乘的超級軍事強國啊。
波調微笑著道：“連今媽媽，何必與兒子生氣呢？”
連今和一群貴霜官員一齊轉頭看波調，佩服無比，這一聲“連今媽媽”中充滿了兒子對母親的撒嬌，真是了不起的演技啊。
連今看手臂，果然毫毛倒立。
波調微笑著道：“連今媽媽今日受到了羞辱，兒子立刻就為你出氣。”
“來人！將這些侍衛都拿下了。”
一支侍衛跑進來，將毫不反抗的百餘“刀山侍衛”拿下。
波調微笑著看著連今，平靜地道：“將這些冒犯連今媽媽的人都殺了。”
一群“刀山侍衛”大驚，淒厲慘叫：“貴霜王！貴霜王！我們只是聽命行事啊！”
“你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深情地看著連今，波調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該消氣了吧？
連今悠然道：“既然貴霜王殿下如此有誠意，那我們還能繼續交談。”
大殿內無數貴霜將領和官員松了口氣。
波調微笑著看著“連今媽媽”，心中充滿了惡心和恨，沒有一絲心情繼續廢話。
他溫和地坦率地道：“連今媽媽，黃國要吞並貴霜嗎？”
連今對這個深入心靈的質問，回答幹脆極了：“不，黃國從來沒有吞並貴霜王朝的打算。”
波調笑了：“連今媽媽，假如黃國沒有打算吞並貴霜王朝，那麽……”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認真，道：“……那麽，下一代貴霜王為了在貴霜建立絕對的權威，唯有將黃國教導團拯救貴霜王朝的歷史盡數抹去。”
“一個王朝不可能接受其他國家拯救自己的歷史。”
“哪怕那是黃國爸爸。”
波調慢慢地道：“一個靠其他國家拯救的國家是沒有任何凝聚力的。”
“所以，下一代貴霜王必須抹去黃國教導團以及黃國拯救貴霜的歷史。”
“貴霜的歷史上記錄的將會是偉大的貴霜王帶領一群英勇的貴霜士卒打敗了薩珊波斯人和北面的叛徒。”
波調一字一句地道：“黃國爸爸永遠是貴霜王朝的好爸爸，但是為了貴霜王朝的穩定和諧，貴霜王朝只能這麽做。”
“黃國爸爸能夠忍受貴霜抹掉這段歷史嗎？”
連今笑了，一秒給出了明確的答覆：“絕不可能。”
波調笑了：“是啊，連今媽媽是個坦率的人，黃國爸爸當然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我也不希望出現這個結果。”
“因為這意味著貴霜與黃國爸爸之間的關系出現了裂痕。”
波調的眼中忽然流下了淚水：“我怎麽可能接受貴霜與偉大的黃國爸爸之間的關系出現了裂痕？那是我的黃國爸爸啊！”
波調捶胸大哭。
大殿中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急忙大哭：“黃國爸爸永遠都是貴霜的好爸爸。”
“貴霜怎麽可以讓黃國爸爸傷心？”
“貴霜永遠都想在黃國爸爸的懷裏撒嬌。”
若不是考慮到連今是個女子，眾人可以將言語說得更惡心一百倍，什麽貴霜兒子一定要吸黃國爸爸的乳汁等等言語絕對是非常有節操的了。【註1】
連今面無表情地看著波調和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的表演，身為大國使節真是時刻可以看戲啊。
只是好像看著看著，自己的節操在不斷地下滑，如此惡心的言語竟然可以做到不吐了！
波調痛哭許久，滿懷兒子對父親的期待，道：“為了貴霜永遠做黃國爸爸的好大兒，我有一個完美的計劃。”
“那就是黃國教導團退出貴霜，由我親自掛帥平定北部的叛亂。”
波調熱切地看著連今，道：“連今媽媽，我是真心為了黃國爸爸和貴霜。”
“這是一個雙贏的偉大計劃。”
“黃國教導團退出貴霜，那這平定叛亂的功勞就不是黃國的了，貴霜就不需要修改歷史。”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一齊看著波調，沒錯！雙贏！
由偉大的貴霜王帶領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精銳鐵軍打一場必勝的戰爭，貴霜王的地位穩了，貴霜王朝的面子保住了，歷史不用修改了，黃國的功績也保住了。
黃國與貴霜王朝的父子之情地久天長，堅若磐石！
波調微笑著：“這個計劃唯一吃虧的就是眼看要剿滅敵人，卻在最後一刻被剝奪指揮權，凈身出戶的徐榮等黃國教導團的將領了。”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微笑點頭，眼看將叛賊逼到山窮水盡，一拳頭就能打死的徐榮和黃國教導團確實損失了平亂的全功，不過，這其實也沒什麽的。
損失的是“平亂的全功”，又不是抹殺他們的功勞？
一場場小功勞肯定要賞賜的嘛。
從獎賞的角度而言，甚至極有可能只是換了一個功勞拿到了該有的所有獎勵。
哪怕再加碼賞賜也可以商量，面子上的損失換裏子上的補償，徐榮等黃國教導團的將領不吃虧的。
說到底，徐榮和黃國教導團的將領要貴霜的戰功幹什麽？難道黃國還會因此封賞他們嗎？
換個角度，身為將領要服從國家大局嘛。
別說只是讓出剿滅叛軍的最大功績，就算要將領打假球，將領還能說不？
波調微笑著道：“當然，黃國教導團會體面地撤離貴霜王朝。”
波調作為貴霜王，統領全貴霜的軍隊，根據戰局做出調整，命令麾下猛將徐榮等人調整戰線，退出貴霜王朝修整，這不是非常符合戰爭規則的嗎？
往死裏用人才是不體恤將領吧？
連今冷冷地看著波調，淡淡地道：“貴霜王殿下是認為自己可以搞定薩珊波斯人和北部的叛徒了？”
波調對連今的冷言冷語淡定極了，嚴肅表態：“我明白的，是黃國人打敗了薩珊波斯人，是黃國人平定了貴霜的叛亂。”
“黃國爸爸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深情地點頭，黃國爸爸只管放心，貴霜好大兒絕對不會在此刻造反的。
至於連今嘲諷的貴霜以為可以搞定薩珊波斯人和北部的叛徒等等言語不需要反駁。
已經到了臨門一腳了，難道還能輸？感謝連今媽媽的關心，但是兒子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贏。
連今冷冷地看著波調和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忽然笑了：“沒問題。”
她深情無比地道：“偉大的黃國是為了貴霜兒子的幸福而來，只要貴霜兒子幸福了，黃國是不是成為了幕後英雄，無所謂的。”
“只要貴霜兒子安好，便是晴天。”
波調大喜：“來人，給連今媽媽送上一份薄禮！”
他得意極了，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喊幾聲“連今媽媽”竟然就能完美地將黃國教導團趕出貴霜，獨攬拯救貴霜的大功，這麽好的事情去哪裏找？
連今出了貴霜王宮大殿，就在大殿外見到了百十灘鮮血，想來是那些“刀山侍衛”的斷頭痕跡。
一個黃國官員低聲嘆息道：“唉，那些侍衛其實是無辜的，連使節太過無情了，你應該出言挽救他們的。”
波調等貴霜將領官員只是為了安撫連今而下令殺了那些“刀山侍衛”的，只要連今出言阻止，波調自然會放過了那些“刀山侍衛”。
連今驚愕地看著那黃國官員，道：“那些侍衛是我黃國人嗎？”
“那些侍衛是我下令殺的嗎？”
“貴霜王殺自己的侍衛，關我什麽事？”
“貴霜王不心疼，貴霜人不心疼，你心疼什麽？”
“憑什麽怪我？”
連今看著那不服氣的黃國官員，冷冷地道：“來人，將他送去摩羯陀的集t體農莊待三年。”
她看到黃國本土出現公然無視朝廷規定和律法的李翠花縣令的時候，還覺得不敢置信。
無論是黃國的律法，還是銅馬朝的律法，哪一條允許官員根據自己的見解和意見違抗朝廷律法和規定了？
哪怕是儒家學說也將“遵守規矩”奉為圭臬。
黃國本土怎麽會出現這種奇葩官員？是不是假消息或者誤傳？
沒想到今日才知道腦子不清醒的官員到處都有。
連今沈下臉，必須寫公文將此事匯報給各個衙署，不遵守規則的混賬已經滲透到各個衙署了，再不下工夫整頓，搞不好會出大事。
……
“徐將軍為我貴霜王朝立下汗馬功勞，飲勝！”
波調舉起酒杯，大聲對著徐榮等黃國教導團將領敬酒。
徐榮急忙舉起酒杯，道：“愧不敢當，飲勝！”
徐秀焱微笑舉杯飲了，心裏將所有貴霜人的祖宗問候了幾百遍。
卸磨殺驢！
你丫去死！
龐德無所謂極了，打一群菜鳥實在算不上功勞，回孟加拉也是好事，至少距離黃國近一些。
他微微出神，功勞和威名都有了，是不是可以衣錦還鄉了？
波調客客氣氣擺酒送別徐榮等黃國教導團將領，又體貼的給每個黃國將領送了一個巨大的禮包，絕對是體面了。
這才命令貴霜將領接手由徐榮打造的鐵軍的指揮權，完成剿滅叛賊的最後一擊。
波調豪氣萬丈：“十日內剿滅那些叛賊，砍下他們的頭顱做尿壺，本王要所有人知道背叛貴霜的下場！”
受命完成最後一擊的貴霜將領們屈膝跪下：“吾王的願望就是我們的命令。”
……
數日後，一群貴霜將領趕到前線，接手“鐵軍”，第一個命令就是穩定防線，暫緩進攻。
一群貴霜將領湊在中軍帳內認真商量。
一個貴霜將領道：“絕對不能立刻滅了那些反賊。”
“若是反賊都死了，我們有什麽好處？”
平叛的大功都是“統帥”波調的，他們撐死就是苦勞，苦勞能有P的好處？
另一個貴霜將領道：“打得越久，我們的好處越大。”
一群貴霜將領微笑點頭，打得時間久了，才能夠讓貴霜王發糧草、軍餉、軍械，然後大家發財。
一個貴霜將領道：“今日開始，所有士卒的口糧減半。”不如此如何賺錢？白花花的糧食都是錢啊。
另一個貴霜將領大驚失色：“減半？怎麽可以減半？你知道那該死的徐榮給士卒多少口糧嗎？至少要減八成！”
一群貴霜將領紛紛點頭，減少八成依然比其他軍隊的士卒吃得多，但是考慮到畢竟初來乍到，不能克扣得太狠，過段時日就減少九成。
當日，一群“鐵軍”士卒看著碗裏少得可憐的食物，驚呆了：“為何這麽少？”
好幾個士卒握住了刀柄，惡狠狠地看著分發糧食的火頭兵，想要被砍成八段還是十八段？
火頭兵同樣憤怒無比：“瞪我幹什麽？我當了這麽久的火頭兵了，又克扣過你們一頓飯嗎？”
“我就是一個火頭兵，我敢嗎？”
一群“鐵軍”士卒分分鐘聽懂了火頭兵背後的言辭，立馬憤怒了，王八蛋啊，將領們竟然要克扣士卒的糧食！
一個“鐵軍”士卒大聲道：“走！我們去找他們說理去！”就這點吃的餵雞啊！
另一個“鐵軍”士卒長嘆道：“沒用的。”
他悲傷地看著四周的士卒，大聲道：“你們知道嗎？徐將軍和其餘黃國將領都被撤職了。”
四周的“鐵軍”士卒面面相覷，好像確實許久不曾見到一個黃國將領了。
那消息靈通的“鐵軍”士卒悲傷地道：“老爺們覺得我們已經打贏了，不需要我們了，將徐將軍等人撤職了。”
“徐將軍尚且被撤職了，何況我們？”
一群“鐵軍”士卒望著遠處叛亂的游牧部落最後的幾座山頭，戰爭已經贏了，他們果然已經沒有價值了。
一個“鐵軍”士卒嘆息著道：“算了，這點口糧至少比以前吃得多。”
一群“鐵軍”士卒長嘆，這“以前”幾乎要追溯到稱為徐榮的士卒之前，身為貴霜士卒就是只有小雞飯量的命。
一個“鐵軍”士卒喃喃地道：“吃不飽，怎麽打仗啊。”
其餘“鐵軍”士卒無奈極了，這個問題應該問老爺們。
一個“鐵軍”士卒小聲地道：“不如……我們跑吧……”
此刻貴霜雖然不是十室九空，但是因為戰亂而荒蕪的村子、城市多的是，只要勤快些種地放羊，餓不死的。
一群“鐵軍”士卒看著他，心活潑潑地跳。
……
十日後，指揮“鐵軍”的貴霜將領沒能剿滅叛賊，戰線好像陷入了僵持。
波調滿不在乎，“十日”的期限只是隨口說的，打仗不能卡時間的，不著急。
一個貴霜將領從前線趕回來：“我們需要更多的糧食和武器，前線快耗盡了。”
波調急忙安排糧食和武器的運輸，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若是因為糧食和武器輸了那麽一兩場戰鬥，臉往哪裏擱？
他嚴厲下令：“所有軍餉、軍糧、武器必須盡快送到前線，絕對不能耽誤了！”
一群貴霜官員領命而去。
出了大殿，一群貴霜官員立刻與前線回來的貴霜將領在某個衙署碰面。
一個貴霜官員淡定地道：“老規矩，我們拿一半。”
那貴霜將領重重點頭，所有“火耗”都是有規矩的，王城衙署的官員拿走一半是規矩。
另一個貴霜官員笑道：“這次你們可賺得不少啊。”誰都知道徐榮的軍隊口糧極高，換了貴霜本土將領一定會恢覆到“標準”口糧，這中間的差距實在有些大。
那貴霜將領笑道：“那些該死的游牧部落和薩珊波斯人造成的損失有些大，賺點辛苦錢根本彌補不過來。”
眾人一齊點頭，該死的波斯人和游牧叛徒造成了香料商道的斷絕，幾乎每一個貴霜官員和貴族都受到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那貴霜將領繼續道：“黃國有句話，困獸猶鬥。”
“那些叛亂的游牧民族被驅趕到了最後的幾個山頭，一定會垂死掙紮，所以打不下來很正常，至少要打一兩年。”
眾人大笑，很清楚這場“一口就能吞下的戰爭”只怕要曠日持久了。
一個貴霜官員笑道：“你們可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陰溝裏翻船。”
那貴霜將領大笑：“一群已經被打得快死了的游牧叛徒除了躲在山裏等死，還敢做什麽？”
“若是他們敢出山，我等立刻就能殺光了他們。”
什麽“困獸猶鬥”是說給波調聽的，真實戰況一定是那些被“鐵軍”打怕了的游牧叛徒縮在山裏發抖，根本不敢跨出山區一步。
……
一個月後，前線傳來戰報，反叛的游牧民族只知必死，瘋狂反攻。
“鐵軍”奮力還擊，箭矢、盾牌、刀劍損失無數，更有數處軍糧被燒，請貴霜王立刻運送更多的糧食和物資。
波調有些憤怒，但也不是很在乎。
兔子急了都咬人，何況兇悍野蠻的游牧部落呢？
他淡定地道：“來人，給前線運輸糧食和物資。”
打仗總是會有戰線來回拉鋸的，叛賊已經到了滅亡的最後時刻了，垂死掙紮很正常，要有耐心，優勢在我。
貴霜官員們和前線將領們大聲歡呼，又賺了一筆！
這場“最後的剿匪戰”必須打得地久天長。
……
三個月後，
北部山區。
無數身上帶著傷的游牧部落勇士聚集在某個山頭，看著頭領。
那頭領的臉上滿是死灰色，慢慢地道：“黃國人太厲害了，我們打不過他們……”
無數部落勇士沈默低頭，以往的傲氣在與徐榮的做戰中盡數消失不見。
一個部落勇士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他運氣好，被一個黃國女將砍了一刀竟然還活著，同行的其他勇士都被砍死了。
他喃喃地道：“黃國女人也不好惹……”
那頭領慢慢地道：“我知道與那些黃國人作戰，我們必死無疑。”
四周沒有人反駁，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那頭領繼續有氣無力地道：“但是，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躲在山裏也只有死路一條。”
在山裏多了三個月了，所有的糧食都吃完了，t接下來就只能殺羊吃肉了。
但是任何一個北部山區的人都知道羊是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沒了羊，就沒了羊奶，沒了羊奶，難道吃石頭嗎？
那頭領沈默許久，才道：“我們就是戰死，也要像個勇士一樣戰死！”
四周的勇士們眼中滿是淚水，大聲道：“像個勇士一樣戰死！”
那頭領大聲道：“今天我們就與那些黃國人決一死戰！”
一群身上到處都是傷的部落勇士大聲叫道：“決一死戰！”
戰勝是絕不可能的，只求死得體體面面，至於部落中剩下的老弱婦孺被殺、成為奴隸等等已經不是他們有資格和能力考慮的了。
山下。
貴霜“鐵軍”軍營中，原本幾千人的大軍此刻只剩下了千餘人，其餘“鐵軍”士卒實在受不了沒有軍餉，克扣口糧，紛紛跑了。
一個“鐵軍”士卒懶洋洋地坐在地上曬太陽，猛然擡頭，看到前方一大群游牧勇士沖下山。
他猛然站起，厲聲叫道：“敵人來了！吹響號角！”
然後猛然就頭暈了。
吃了三個月只能勉強餓不死的口糧，此刻動作激烈一些竟然就感到頭暈了。
其餘“鐵軍”士卒看著前方瘋狂沖過來的游牧勇士，感受了一下身體，又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營地，想了一下那些吸兵血的貴霜將領。
眾人面面相覷，一齊發喊：“快逃啊！”
幾個貴霜將領聽到動靜出了營帳，見一群游牧勇士沖向營地，急忙尖叫：“準備戰鬥！集合！”
一個貴霜將領看著逃跑的“鐵軍”士卒，怒吼：“不要怕！那些叛賊是你們的手下敗將！”
另一個貴霜將領大叫：“你們一個就能打他們十個！”
無數“鐵軍”士卒只管向後方跑，誰腦子有病為了一口餓不死的糧食送命？
一群貴霜將領悲憤極了，為什麽‘鐵軍’士卒要逃？這不科學！
一個貴霜將領看著越來越近的游牧勇士，驚慌道：“我們也逃吧！”
幾個貴霜將領拔腿就逃。
無數游牧勇士懷著必死的心沖進了貴霜軍營地，然後看著空蕩蕩的營地，以及前方亂逃的貴霜士卒，如在夢中。
一個游牧勇士望著貴霜士卒的背影，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
另一個游牧勇士用力抽自己耳光，自己一定是已經戰死了，這是死亡前的彌留夢境。
……
“鐵軍”潰敗的消息傳到了貴霜王城，貴霜王波調莫名其妙震撼無比。
他厲聲怒吼：“為什麽輸了！”
一群貴霜官員盯著腳尖不出聲，一定是前線玩大的，想要更多的糧食和軍械。
波調厲聲道：“命令‘鐵軍’將失去的城池奪回來！”
他深呼吸，安慰自己，勝敗乃兵家常事，要理解，徐榮等黃國教導團不曾失敗，是因為他們打仗時間短，還沒失敗就撤退了，走了狗屎運。
十幾天後，又傳來了消息。
“鐵軍”再次潰敗，不，全軍覆沒。
貴霜軍一口氣連續丟了幾個城池，叛賊軍士氣如虹。
波調大怒，親自前往前線嚴厲呵斥貴霜將領們，做人要知恥！
黃國將領帶領“鐵軍”打得一群叛賊沒脾氣，怎麽換成我們貴霜將領帶領“鐵軍”立馬潰敗和全軍覆沒了？
貴霜人必須站起來！
“若是再打輸了，定斬不饒！”
話音剛落，波調離開前線的第二天，臨時拼湊的貴霜軍在游牧叛軍的進攻下全面崩潰。
叛軍不但一口氣吞下了之前被徐榮收覆的所有貴霜城市，更將戰線前進了幾十裏。
貴霜王波調得知消息，憤怒到抓狂！
“嘭！”他又一次踢翻了桌子，拔劍奮力砍桌子，怒吼：“王八蛋！我要殺死你全家！”
幾個宮女侍衛平靜地看著腳尖，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看到，心裏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怕，波調殿下看似兇狠，其實很溫柔的，不會拿劍砍人的。
可惜聽著波調的怒吼，已經刀劍砍入桌子的聲音，看著刀劍在空中揮舞，一群宮女侍衛沒有一絲的安全感。
幾個貴霜大臣一臉悲傷地看著波調，這個表情完全不是裝的，而是真心悲傷。
只是這“悲傷”不是為了波調，而是為了自己。
早知道那些貴霜將領這麽菜，就絕對不附和波調驅趕黃國教導團了。
如今不但北上銷售香料的道路斷絕，損失巨大，更要面對連今的冷臉，不，只怕臉都看不到，只能面對連今的冷屁股了。
波調憤怒將一張桌子砍成碎片，這才道：“還楞著幹什麽？快去請連今，快去請曹仁，快去請徐榮，快去請黃國爸爸！”
波調這一聲“黃國爸爸”喊得真心誠意極了，一直以為自己很行，現實告訴他沒了黃國爸爸後，他和貴霜王朝就是一坨狗屎。
連今和曹仁很快回覆波調：“徐榮將軍回老家成親了，三個月後才能回來。”
波調大怒，一個耳光打在自己的臉上，求人救命竟然不自己親自去，腦殘還沒好？
他大聲道：“來人，給徐榮將軍準備新婚賀禮！”
誰管你徐榮老得牙都要掉了還成親是真是假，我只管送禮。
孟加拉。
徐榮悲憤無比，成親？成狗屎的親！只覺拒絕不好嗎？為什麽要找這個垃圾的借口？
說我孫子成親不行嗎？
我的老臉啊！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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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
貴霜王朝的國際形勢前所未有的大好, 貴霜王看著戰報，笑得嘴角都要裂開了。
西面的薩珊波斯人忽然放棄已經占領的貴霜城市，向西退卻，黃國將領徐榮立刻率領教導團向北反擊反叛的幾個游牧部落, 連破數陣。
眼看那些反叛的游牧部落只剩下最後幾個山頭了, 大勝就在眼前。
“好！有黃國教導團在, 那些逆賊算什麽？”
“來人, 重賞徐榮等黃國救星！”
貴霜王波調大喜，眼看要完蛋的貴霜王朝保住了！
他看著一群貴霜官員和將領, 大聲笑著：“我就知道徐榮和那些黃國將領是會練兵的, 我終於有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了。”
波調從未見過哪支貴霜軍隊在見到偉大的貴霜王蒞臨的時刻依然站在草場中一動不動的。
貴霜子民見了偉大的貴霜王除了立刻跪下磕頭，或者諂媚地笑, 還能是什麽表情？
徐榮等黃國教導團教導出來的貴霜軍隊竟然無視偉大的貴霜王蒞臨，就這嚴格到骨子裏的對t軍中紀律的畏懼, 就讓波調確定這是一支超過貴霜王朝歷史上所有軍隊的超級強軍。
波調得意無比, 果然，他沒有看走眼。
就是這幾千人的貴霜軍隊一口氣擊潰了所向無敵的薩珊波斯人，奪回了西面的失地, 打得薩珊波斯人倉惶逃回老巢。
就是這幾千人的貴霜軍隊一口氣將北面的叛徒們打回了老家，團團圍困。
波調大聲道：“這支軍隊就是‘鐵軍’！”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一齊點頭，從如今戰無不克的戰績看，這一支徐榮等黃國教導團將領訓練出來的軍隊果然是強軍中的強軍啊。
波調大聲讚嘆道：“本王已經看破了戰爭的真諦！”
“戰爭不是將領之間的對決，戰爭是士卒之間的對決, 只要有一支強大的精銳士卒，就能所向披靡！”
波調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什麽一只獅子率領一千只綿羊，可以打贏一只綿羊率領的一千只獅子, 純屬胡說八道誤人子弟！
一只綿羊率領一千只獅子，照樣可以統一整個森林。
反過來，一只獅子率領一千只綿羊，撐死就是給狼、狐貍、豹子送菜而已。
瞧瞧徐榮身上沒什麽肌肉，胳膊上也不曾可以跑馬，麾下將領更有女將，這像是“獅子”嗎？分明是綿羊啊！
徐榮的勝利就是一只綿羊率領一千只獅子獲得勝利的實例啊！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大聲附和：“沒錯！真正全靠精銳士卒！”
“我軍以前輸了，就是輸在沒有精銳士卒！”
眾人嘴裏附和著，心裏飛快琢磨波調的言語？難道……
果然，波調傲然看著眼前的貴霜將領和官員們，道：“只要有這一支黃國人訓練的鐵軍在手，垃圾菜鳥也能橫掃天下。”
一個貴霜將領瞬間淚流滿面，大聲哭嚎：“偉大的貴霜王啊，你說出了真理！”
一個貴霜官員抹著淚水，道：“貴霜是有偉大的歷史的王朝，貴霜人有自己的尊嚴，強大的貴霜怎麽可以讓一群黃國人帶兵平叛呢？”
“子孫後代會怎麽看我們？”
“貴霜的歷史會怎麽評價我們？”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悲痛欲絕，若是偉大的貴霜王朝的歷史上寫著“貴霜滅國之際，黃國爸爸拯救貴霜”，這是不是要永遠做黃國的好大兒了？
一個貴霜將領跪地嚎哭：“黃國有句話，士可殺不可辱啊！”
做一代人兒子無所謂地，當做忍辱負重了，世世代代做兒子就有些受不了了，誰願意永遠被“爸爸”騎在脖子上拉屎？
貴霜王波調重重點頭，看著一群將領和官員欣慰極了：“果然你們都是貴霜的忠臣。”
想到偉大的貴霜王朝的歷史上將會寫著“某年某月某日，貴霜大亂，黃國人徐榮等率軍破敵，遂拯救貴霜”，波調還能忍受。
可若是寫著“從此，貴霜人見了黃國人都親熱的喊黃國爸爸，而不知道偉大的貴霜王波調”呢？
波調不論從個人權威，還是從國家未來，都不能接受一個黃國將領指揮貴霜人拯救貴霜的狗屎結局。
波調負手而立，冷笑著：“黃國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本王看到了黃國人練兵。”
黃國人練兵不就是靠隊伍整齊，“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嗎？
這有何難？
波調有充分的自信覆刻黃國人練兵的技巧，將整個貴霜的軍隊盡數練成鐵軍。
他淡淡地道：“明明是貴霜人在流血犧牲，在奮力殺敵，動動嘴皮子的黃國將領就奪取了貴霜人的血汗功勞，這合理嗎？這公平嗎？”
波調冷冷地下令道：“來人，命令徐榮和黃國教導團停止進攻。”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用力點頭，再不停止進攻，那些該死的叛徒就要被殺光了。
“來人，命令曹仁來見本王。”
波調氣勢逼人，以前要滅國了，自然要上門祈求，如今腰桿子硬了，他身為一國之主，沒道理要低三下氣跑去見黃國的一個小將軍。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神情嚴肅，握拳，悲鳴：“偉大的貴霜王朝站起來了！”
……
曹仁接到波調的“命令”，冷笑幾聲，真是狗屎啊。
“走著瞧！”他平靜地道。
半個月後，黃國外交使節連今匆匆從沙漠趕到了貴霜王城。
王城的大殿中，無數貴霜將領和官員嚴肅地看著站在大殿門口的連今。
波調同樣冷冷看著連今，一時之間沒搞懂是曹仁職務高，還是連今職務高，換了連今來王城覲見，算是重視還是蔑視。
但他傳喚曹仁，卻沒看到曹仁，這曹仁肯定是不怎麽給面子了。
波調臉色鐵青，慢慢地道：“為何不見曹仁？”
大殿中百餘貴霜侍衛立刻拔刀，惡狠狠地盯著連今。
連今淡淡地道：“本官是黃國海外第一使節，全權負責黃國與各國的交涉。”
波調臉色更差了，竟然無視他的提問？轉頭看一個貴霜將領。
那貴霜將領見了波調的眼色，揮手：“列陣！”
百餘貴霜侍衛立刻在貴霜王宮大殿的門口站成了相向而立的兩排。
那貴霜將領再次叫道：“迎賓！”
百餘貴霜侍衛大聲叫嚷：“殺！”將手中的刀子高高舉起，與對面的貴霜侍衛的刀子在空中交叉接觸。
片刻間，一座長刀走廊呈現在連今面前。
連今臉色大變，眼珠子都要掉了：“不是吧！又來？”
波調笑了，這是怕了？
連今猶豫極了，一會兒想要轉身，一會兒想要前進。
波調差點笑出聲，膽小鬼！
他極力克制，淡淡地道：“黃國使節連今為何還不進殿？”
連今憂傷地看著刀山，一跺腳，大步向前。
一個個舉著刀子的貴霜侍衛惡狠狠地瞪連今。
有人冷笑：“你死定了！”
有人作勢欲砍下。
有人惡意降低刀子的高度，緊貼著連今的腦袋。
有人連聲怪笑。
波調與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惡意對著連今笑，連今會不會走到一半腿軟？
一個女孩子一定嚇死了！
連今大步進了刀山，神情都沒變一下，只是幾步就穿過了刀山，淡定地環顧四周的貴霜將領和官員，道：“你們以為我連今怕了？”
“這種老掉牙的手段，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就不嫌丟人嗎？”
她冷笑著：“我猶豫不決，是在考慮面對你們對我黃國使節的羞辱，我是該立刻轉身回黃國，發動百萬大軍殺光貴霜王朝的所有人。”
“還是……”
連今冷冷地看著貴霜王波調，道：“……還是在殺掉你們之前讓你們死個明白。”
她笑了：“現在，我連今要回黃國，發動大軍殺光敢蔑視我黃國使節的貴霜人！”
連今悠然轉身，冷冷地看著四周尷尬站著的貴霜侍衛，大步向大殿門口走去。
大殿中，波調尷尬以及後悔極了，連今懂不懂政治啊，哪有當使節當得這麽囂張的？政治就是妥協啊！
波調拼命向四周的貴霜官員打眼色，還不到與黃國撕破臉的時候，必須攔住連今。
幾個貴霜官員急忙走出來，搶先堵住大殿門口。
一個貴霜官員微笑對連今道：“連使節何以如此暴躁？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
另一個貴霜官員捋須大笑：“刀山啊，好不好玩？想不想再玩一次？”
又一個貴霜官員笑著道：“最近貴霜流行鉆刀山，挺好玩的。”
一個貴霜將領打眼色，一群侍衛機靈地再次建起了刀山。
那貴霜將領就在刀山下鉆來鉆去，笑道：“看，多有趣？多好玩？哈哈哈！”
連今冷冷地看著一個個熟悉的貴霜官員，重重拂袖，然後指著他們的鼻子，厲聲道：“你們有臉站出來攔我？”
“平日我連今到了貴霜王城，你們立刻就會擺下酒宴宴請我，送無數金銀珠寶討我歡心。”
“昨日我到了王城，等了一天一夜，你們在哪裏？你們竟然個個假裝不認識我？”
“很好，我記住你們了！”
一群貴霜官員仰天大笑，心裏將貴霜王波調罵到了死。
眼看貴霜要驅逐黃國教導團，關系肯定會破裂，這個時候誰腦子有病與黃國使節連今保持親密關系？
就不怕被波調的刀斧手惦記嗎？
今日卻要刻意怠慢了連今的他們挽回連今，他們就不要臉嗎？
大殿中，t波調微笑道：“連使節，本王有大事請教。”
國家大事一定比使節個人的面子和裏子重要，就不信你不留下。
沒想到，連今頭都沒回，冷冷地道：“我連今今日在此受到了巨大的屈辱和驚嚇，誰管什麽大事小事？”
“待我回到了黃國，面見陛下，立刻發兵殺入貴霜，貴霜王城必須雞犬不留才能消我今日之恨！”
波調深呼吸，環顧人類歷史，小國在大國的使節面前依然高傲地擡頭的，唯有以色列啊。
但謠傳以色列是美國爸爸，自然另說。
波調調整心態，萬萬不能覺得貴霜已經平定了內憂外患就囂張了，黃國是能夠分分鐘滅掉摩羯陀和百乘的超級軍事強國啊。
波調微笑著道：“連今媽媽，何必與兒子生氣呢？”
連今和一群貴霜官員一齊轉頭看波調，佩服無比，這一聲“連今媽媽”中充滿了兒子對母親的撒嬌，真是了不起的演技啊。
連今看手臂，果然毫毛倒立。
波調微笑著道：“連今媽媽今日受到了羞辱，兒子立刻就為你出氣。”
“來人！將這些侍衛都拿下了。”
一支侍衛跑進來，將毫不反抗的百餘“刀山侍衛”拿下。
波調微笑著看著連今，平靜地道：“將這些冒犯連今媽媽的人都殺了。”
一群“刀山侍衛”大驚，淒厲慘叫：“貴霜王！貴霜王！我們只是聽命行事啊！”
“你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深情地看著連今，波調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該消氣了吧？
連今悠然道：“既然貴霜王殿下如此有誠意，那我們還能繼續交談。”
大殿內無數貴霜將領和官員松了口氣。
波調微笑著看著“連今媽媽”，心中充滿了惡心和恨，沒有一絲心情繼續廢話。
他溫和地坦率地道：“連今媽媽，黃國要吞並貴霜嗎？”
連今對這個深入心靈的質問，回答幹脆極了：“不，黃國從來沒有吞並貴霜王朝的打算。”
波調笑了：“連今媽媽，假如黃國沒有打算吞並貴霜王朝，那麽……”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認真，道：“……那麽，下一代貴霜王為了在貴霜建立絕對的權威，唯有將黃國教導團拯救貴霜王朝的歷史盡數抹去。”
“一個王朝不可能接受其他國家拯救自己的歷史。”
“哪怕那是黃國爸爸。”
波調慢慢地道：“一個靠其他國家拯救的國家是沒有任何凝聚力的。”
“所以，下一代貴霜王必須抹去黃國教導團以及黃國拯救貴霜的歷史。”
“貴霜的歷史上記錄的將會是偉大的貴霜王帶領一群英勇的貴霜士卒打敗了薩珊波斯人和北面的叛徒。”
波調一字一句地道：“黃國爸爸永遠是貴霜王朝的好爸爸，但是為了貴霜王朝的穩定和諧，貴霜王朝只能這麽做。”
“黃國爸爸能夠忍受貴霜抹掉這段歷史嗎？”
連今笑了，一秒給出了明確的答覆：“絕不可能。”
波調笑了：“是啊，連今媽媽是個坦率的人，黃國爸爸當然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我也不希望出現這個結果。”
“因為這意味著貴霜與黃國爸爸之間的關系出現了裂痕。”
波調的眼中忽然流下了淚水：“我怎麽可能接受貴霜與偉大的黃國爸爸之間的關系出現了裂痕？那是我的黃國爸爸啊！”
波調捶胸大哭。
大殿中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急忙大哭：“黃國爸爸永遠都是貴霜的好爸爸。”
“貴霜怎麽可以讓黃國爸爸傷心？”
“貴霜永遠都想在黃國爸爸的懷裏撒嬌。”
若不是考慮到連今是個女子，眾人可以將言語說得更惡心一百倍，什麽貴霜兒子一定要吸黃國爸爸的乳汁等等言語絕對是非常有節操的了。【註1】
連今面無表情地看著波調和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的表演，身為大國使節真是時刻可以看戲啊。
只是好像看著看著，自己的節操在不斷地下滑，如此惡心的言語竟然可以做到不吐了！
波調痛哭許久，滿懷兒子對父親的期待，道：“為了貴霜永遠做黃國爸爸的好大兒，我有一個完美的計劃。”
“那就是黃國教導團退出貴霜，由我親自掛帥平定北部的叛亂。”
波調熱切地看著連今，道：“連今媽媽，我是真心為了黃國爸爸和貴霜。”
“這是一個雙贏的偉大計劃。”
“黃國教導團退出貴霜，那這平定叛亂的功勞就不是黃國的了，貴霜就不需要修改歷史。”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一齊看著波調，沒錯！雙贏！
由偉大的貴霜王帶領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精銳鐵軍打一場必勝的戰爭，貴霜王的地位穩了，貴霜王朝的面子保住了，歷史不用修改了，黃國的功績也保住了。
黃國與貴霜王朝的父子之情地久天長，堅若磐石！
波調微笑著：“這個計劃唯一吃虧的就是眼看要剿滅敵人，卻在最後一刻被剝奪指揮權，凈身出戶的徐榮等黃國教導團的將領了。”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微笑點頭，眼看將叛賊逼到山窮水盡，一拳頭就能打死的徐榮和黃國教導團確實損失了平亂的全功，不過，這其實也沒什麽的。
損失的是“平亂的全功”，又不是抹殺他們的功勞？
一場場小功勞肯定要賞賜的嘛。
從獎賞的角度而言，甚至極有可能只是換了一個功勞拿到了該有的所有獎勵。
哪怕再加碼賞賜也可以商量，面子上的損失換裏子上的補償，徐榮等黃國教導團的將領不吃虧的。
說到底，徐榮和黃國教導團的將領要貴霜的戰功幹什麽？難道黃國還會因此封賞他們嗎？
換個角度，身為將領要服從國家大局嘛。
別說只是讓出剿滅叛軍的最大功績，就算要將領打假球，將領還能說不？
波調微笑著道：“當然，黃國教導團會體面地撤離貴霜王朝。”
波調作為貴霜王，統領全貴霜的軍隊，根據戰局做出調整，命令麾下猛將徐榮等人調整戰線，退出貴霜王朝修整，這不是非常符合戰爭規則的嗎？
往死裏用人才是不體恤將領吧？
連今冷冷地看著波調，淡淡地道：“貴霜王殿下是認為自己可以搞定薩珊波斯人和北部的叛徒了？”
波調對連今的冷言冷語淡定極了，嚴肅表態：“我明白的，是黃國人打敗了薩珊波斯人，是黃國人平定了貴霜的叛亂。”
“黃國爸爸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深情地點頭，黃國爸爸只管放心，貴霜好大兒絕對不會在此刻造反的。
至於連今嘲諷的貴霜以為可以搞定薩珊波斯人和北部的叛徒等等言語不需要反駁。
已經到了臨門一腳了，難道還能輸？感謝連今媽媽的關心，但是兒子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贏。
連今冷冷地看著波調和一群貴霜將領和官員，忽然笑了：“沒問題。”
她深情無比地道：“偉大的黃國是為了貴霜兒子的幸福而來，只要貴霜兒子幸福了，黃國是不是成為了幕後英雄，無所謂的。”
“只要貴霜兒子安好，便是晴天。”
波調大喜：“來人，給連今媽媽送上一份薄禮！”
他得意極了，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喊幾聲“連今媽媽”竟然就能完美地將黃國教導團趕出貴霜，獨攬拯救貴霜的大功，這麽好的事情去哪裏找？
連今出了貴霜王宮大殿，就在大殿外見到了百十灘鮮血，想來是那些“刀山侍衛”的斷頭痕跡。
一個黃國官員低聲嘆息道：“唉，那些侍衛其實是無辜的，連使節太過無情了，你應該出言挽救他們的。”
波調等貴霜將領官員只是為了安撫連今而下令殺了那些“刀山侍衛”的，只要連今出言阻止，波調自然會放過了那些“刀山侍衛”。
連今驚愕地看著那黃國官員，道：“那些侍衛是我黃國人嗎？”
“那些侍衛是我下令殺的嗎？”
“貴霜王殺自己的侍衛，關我什麽事？”
“貴霜王不心疼，貴霜人不心疼，你心疼什麽？”
“憑什麽怪我？”
連今看著那不服氣的黃國官員，冷冷地道：“來人，將他送去摩羯陀的集t體農莊待三年。”
她看到黃國本土出現公然無視朝廷規定和律法的李翠花縣令的時候，還覺得不敢置信。
無論是黃國的律法，還是銅馬朝的律法，哪一條允許官員根據自己的見解和意見違抗朝廷律法和規定了？
哪怕是儒家學說也將“遵守規矩”奉為圭臬。
黃國本土怎麽會出現這種奇葩官員？是不是假消息或者誤傳？
沒想到今日才知道腦子不清醒的官員到處都有。
連今沈下臉，必須寫公文將此事匯報給各個衙署，不遵守規則的混賬已經滲透到各個衙署了，再不下工夫整頓，搞不好會出大事。
……
“徐將軍為我貴霜王朝立下汗馬功勞，飲勝！”
波調舉起酒杯，大聲對著徐榮等黃國教導團將領敬酒。
徐榮急忙舉起酒杯，道：“愧不敢當，飲勝！”
徐秀焱微笑舉杯飲了，心裏將所有貴霜人的祖宗問候了幾百遍。
卸磨殺驢！
你丫去死！
龐德無所謂極了，打一群菜鳥實在算不上功勞，回孟加拉也是好事，至少距離黃國近一些。
他微微出神，功勞和威名都有了，是不是可以衣錦還鄉了？
波調客客氣氣擺酒送別徐榮等黃國教導團將領，又體貼的給每個黃國將領送了一個巨大的禮包，絕對是體面了。
這才命令貴霜將領接手由徐榮打造的鐵軍的指揮權，完成剿滅叛賊的最後一擊。
波調豪氣萬丈：“十日內剿滅那些叛賊，砍下他們的頭顱做尿壺，本王要所有人知道背叛貴霜的下場！”
受命完成最後一擊的貴霜將領們屈膝跪下：“吾王的願望就是我們的命令。”
……
數日後，一群貴霜將領趕到前線，接手“鐵軍”，第一個命令就是穩定防線，暫緩進攻。
一群貴霜將領湊在中軍帳內認真商量。
一個貴霜將領道：“絕對不能立刻滅了那些反賊。”
“若是反賊都死了，我們有什麽好處？”
平叛的大功都是“統帥”波調的，他們撐死就是苦勞，苦勞能有P的好處？
另一個貴霜將領道：“打得越久，我們的好處越大。”
一群貴霜將領微笑點頭，打得時間久了，才能夠讓貴霜王發糧草、軍餉、軍械，然後大家發財。
一個貴霜將領道：“今日開始，所有士卒的口糧減半。”不如此如何賺錢？白花花的糧食都是錢啊。
另一個貴霜將領大驚失色：“減半？怎麽可以減半？你知道那該死的徐榮給士卒多少口糧嗎？至少要減八成！”
一群貴霜將領紛紛點頭，減少八成依然比其他軍隊的士卒吃得多，但是考慮到畢竟初來乍到，不能克扣得太狠，過段時日就減少九成。
當日，一群“鐵軍”士卒看著碗裏少得可憐的食物，驚呆了：“為何這麽少？”
好幾個士卒握住了刀柄，惡狠狠地看著分發糧食的火頭兵，想要被砍成八段還是十八段？
火頭兵同樣憤怒無比：“瞪我幹什麽？我當了這麽久的火頭兵了，又克扣過你們一頓飯嗎？”
“我就是一個火頭兵，我敢嗎？”
一群“鐵軍”士卒分分鐘聽懂了火頭兵背後的言辭，立馬憤怒了，王八蛋啊，將領們竟然要克扣士卒的糧食！
一個“鐵軍”士卒大聲道：“走！我們去找他們說理去！”就這點吃的餵雞啊！
另一個“鐵軍”士卒長嘆道：“沒用的。”
他悲傷地看著四周的士卒，大聲道：“你們知道嗎？徐將軍和其餘黃國將領都被撤職了。”
四周的“鐵軍”士卒面面相覷，好像確實許久不曾見到一個黃國將領了。
那消息靈通的“鐵軍”士卒悲傷地道：“老爺們覺得我們已經打贏了，不需要我們了，將徐將軍等人撤職了。”
“徐將軍尚且被撤職了，何況我們？”
一群“鐵軍”士卒望著遠處叛亂的游牧部落最後的幾座山頭，戰爭已經贏了，他們果然已經沒有價值了。
一個“鐵軍”士卒嘆息著道：“算了，這點口糧至少比以前吃得多。”
一群“鐵軍”士卒長嘆，這“以前”幾乎要追溯到稱為徐榮的士卒之前，身為貴霜士卒就是只有小雞飯量的命。
一個“鐵軍”士卒喃喃地道：“吃不飽，怎麽打仗啊。”
其餘“鐵軍”士卒無奈極了，這個問題應該問老爺們。
一個“鐵軍”士卒小聲地道：“不如……我們跑吧……”
此刻貴霜雖然不是十室九空，但是因為戰亂而荒蕪的村子、城市多的是，只要勤快些種地放羊，餓不死的。
一群“鐵軍”士卒看著他，心活潑潑地跳。
……
十日後，指揮“鐵軍”的貴霜將領沒能剿滅叛賊，戰線好像陷入了僵持。
波調滿不在乎，“十日”的期限只是隨口說的，打仗不能卡時間的，不著急。
一個貴霜將領從前線趕回來：“我們需要更多的糧食和武器，前線快耗盡了。”
波調急忙安排糧食和武器的運輸，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若是因為糧食和武器輸了那麽一兩場戰鬥，臉往哪裏擱？
他嚴厲下令：“所有軍餉、軍糧、武器必須盡快送到前線，絕對不能耽誤了！”
一群貴霜官員領命而去。
出了大殿，一群貴霜官員立刻與前線回來的貴霜將領在某個衙署碰面。
一個貴霜官員淡定地道：“老規矩，我們拿一半。”
那貴霜將領重重點頭，所有“火耗”都是有規矩的，王城衙署的官員拿走一半是規矩。
另一個貴霜官員笑道：“這次你們可賺得不少啊。”誰都知道徐榮的軍隊口糧極高，換了貴霜本土將領一定會恢覆到“標準”口糧，這中間的差距實在有些大。
那貴霜將領笑道：“那些該死的游牧部落和薩珊波斯人造成的損失有些大，賺點辛苦錢根本彌補不過來。”
眾人一齊點頭，該死的波斯人和游牧叛徒造成了香料商道的斷絕，幾乎每一個貴霜官員和貴族都受到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那貴霜將領繼續道：“黃國有句話，困獸猶鬥。”
“那些叛亂的游牧民族被驅趕到了最後的幾個山頭，一定會垂死掙紮，所以打不下來很正常，至少要打一兩年。”
眾人大笑，很清楚這場“一口就能吞下的戰爭”只怕要曠日持久了。
一個貴霜官員笑道：“你們可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陰溝裏翻船。”
那貴霜將領大笑：“一群已經被打得快死了的游牧叛徒除了躲在山裏等死，還敢做什麽？”
“若是他們敢出山，我等立刻就能殺光了他們。”
什麽“困獸猶鬥”是說給波調聽的，真實戰況一定是那些被“鐵軍”打怕了的游牧叛徒縮在山裏發抖，根本不敢跨出山區一步。
……
一個月後，前線傳來戰報，反叛的游牧民族只知必死，瘋狂反攻。
“鐵軍”奮力還擊，箭矢、盾牌、刀劍損失無數，更有數處軍糧被燒，請貴霜王立刻運送更多的糧食和物資。
波調有些憤怒，但也不是很在乎。
兔子急了都咬人，何況兇悍野蠻的游牧部落呢？
他淡定地道：“來人，給前線運輸糧食和物資。”
打仗總是會有戰線來回拉鋸的，叛賊已經到了滅亡的最後時刻了，垂死掙紮很正常，要有耐心，優勢在我。
貴霜官員們和前線將領們大聲歡呼，又賺了一筆！
這場“最後的剿匪戰”必須打得地久天長。
……
三個月後，
北部山區。
無數身上帶著傷的游牧部落勇士聚集在某個山頭，看著頭領。
那頭領的臉上滿是死灰色，慢慢地道：“黃國人太厲害了，我們打不過他們……”
無數部落勇士沈默低頭，以往的傲氣在與徐榮的做戰中盡數消失不見。
一個部落勇士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他運氣好，被一個黃國女將砍了一刀竟然還活著，同行的其他勇士都被砍死了。
他喃喃地道：“黃國女人也不好惹……”
那頭領慢慢地道：“我知道與那些黃國人作戰，我們必死無疑。”
四周沒有人反駁，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那頭領繼續有氣無力地道：“但是，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躲在山裏也只有死路一條。”
在山裏多了三個月了，所有的糧食都吃完了，t接下來就只能殺羊吃肉了。
但是任何一個北部山區的人都知道羊是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沒了羊，就沒了羊奶，沒了羊奶，難道吃石頭嗎？
那頭領沈默許久，才道：“我們就是戰死，也要像個勇士一樣戰死！”
四周的勇士們眼中滿是淚水，大聲道：“像個勇士一樣戰死！”
那頭領大聲道：“今天我們就與那些黃國人決一死戰！”
一群身上到處都是傷的部落勇士大聲叫道：“決一死戰！”
戰勝是絕不可能的，只求死得體體面面，至於部落中剩下的老弱婦孺被殺、成為奴隸等等已經不是他們有資格和能力考慮的了。
山下。
貴霜“鐵軍”軍營中，原本幾千人的大軍此刻只剩下了千餘人，其餘“鐵軍”士卒實在受不了沒有軍餉，克扣口糧，紛紛跑了。
一個“鐵軍”士卒懶洋洋地坐在地上曬太陽，猛然擡頭，看到前方一大群游牧勇士沖下山。
他猛然站起，厲聲叫道：“敵人來了！吹響號角！”
然後猛然就頭暈了。
吃了三個月只能勉強餓不死的口糧，此刻動作激烈一些竟然就感到頭暈了。
其餘“鐵軍”士卒看著前方瘋狂沖過來的游牧勇士，感受了一下身體，又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營地，想了一下那些吸兵血的貴霜將領。
眾人面面相覷，一齊發喊：“快逃啊！”
幾個貴霜將領聽到動靜出了營帳，見一群游牧勇士沖向營地，急忙尖叫：“準備戰鬥！集合！”
一個貴霜將領看著逃跑的“鐵軍”士卒，怒吼：“不要怕！那些叛賊是你們的手下敗將！”
另一個貴霜將領大叫：“你們一個就能打他們十個！”
無數“鐵軍”士卒只管向後方跑，誰腦子有病為了一口餓不死的糧食送命？
一群貴霜將領悲憤極了，為什麽‘鐵軍’士卒要逃？這不科學！
一個貴霜將領看著越來越近的游牧勇士，驚慌道：“我們也逃吧！”
幾個貴霜將領拔腿就逃。
無數游牧勇士懷著必死的心沖進了貴霜軍營地，然後看著空蕩蕩的營地，以及前方亂逃的貴霜士卒，如在夢中。
一個游牧勇士望著貴霜士卒的背影，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
另一個游牧勇士用力抽自己耳光，自己一定是已經戰死了，這是死亡前的彌留夢境。
……
“鐵軍”潰敗的消息傳到了貴霜王城，貴霜王波調莫名其妙震撼無比。
他厲聲怒吼：“為什麽輸了！”
一群貴霜官員盯著腳尖不出聲，一定是前線玩大的，想要更多的糧食和軍械。
波調厲聲道：“命令‘鐵軍’將失去的城池奪回來！”
他深呼吸，安慰自己，勝敗乃兵家常事，要理解，徐榮等黃國教導團不曾失敗，是因為他們打仗時間短，還沒失敗就撤退了，走了狗屎運。
十幾天後，又傳來了消息。
“鐵軍”再次潰敗，不，全軍覆沒。
貴霜軍一口氣連續丟了幾個城池，叛賊軍士氣如虹。
波調大怒，親自前往前線嚴厲呵斥貴霜將領們，做人要知恥！
黃國將領帶領“鐵軍”打得一群叛賊沒脾氣，怎麽換成我們貴霜將領帶領“鐵軍”立馬潰敗和全軍覆沒了？
貴霜人必須站起來！
“若是再打輸了，定斬不饒！”
話音剛落，波調離開前線的第二天，臨時拼湊的貴霜軍在游牧叛軍的進攻下全面崩潰。
叛軍不但一口氣吞下了之前被徐榮收覆的所有貴霜城市，更將戰線前進了幾十裏。
貴霜王波調得知消息，憤怒到抓狂！
“嘭！”他又一次踢翻了桌子，拔劍奮力砍桌子，怒吼：“王八蛋！我要殺死你全家！”
幾個宮女侍衛平靜地看著腳尖，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看到，心裏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怕，波調殿下看似兇狠，其實很溫柔的，不會拿劍砍人的。
可惜聽著波調的怒吼，已經刀劍砍入桌子的聲音，看著刀劍在空中揮舞，一群宮女侍衛沒有一絲的安全感。
幾個貴霜大臣一臉悲傷地看著波調，這個表情完全不是裝的，而是真心悲傷。
只是這“悲傷”不是為了波調，而是為了自己。
早知道那些貴霜將領這麽菜，就絕對不附和波調驅趕黃國教導團了。
如今不但北上銷售香料的道路斷絕，損失巨大，更要面對連今的冷臉，不，只怕臉都看不到，只能面對連今的冷屁股了。
波調憤怒將一張桌子砍成碎片，這才道：“還楞著幹什麽？快去請連今，快去請曹仁，快去請徐榮，快去請黃國爸爸！”
波調這一聲“黃國爸爸”喊得真心誠意極了，一直以為自己很行，現實告訴他沒了黃國爸爸後，他和貴霜王朝就是一坨狗屎。
連今和曹仁很快回覆波調：“徐榮將軍回老家成親了，三個月後才能回來。”
波調大怒，一個耳光打在自己的臉上，求人救命竟然不自己親自去，腦殘還沒好？
他大聲道：“來人，給徐榮將軍準備新婚賀禮！”
誰管你徐榮老得牙都要掉了還成親是真是假，我只管送禮。
孟加拉。
徐榮悲憤無比，成親？成狗屎的親！只覺拒絕不好嗎？為什麽要找這個垃圾的借口？
說我孫子成親不行嗎？
我的老臉啊！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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